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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向西沉,这一天又过去了。李三援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时,家里面还是空空如也。陆以川读临床医学辅修科学心理学,每天的日程足够用脚不沾地来形容,李三援本来想劝他,读一个够累了,不用把自己逼太紧,但陆以川第一次严词拒绝了他,他说自己的努力还远远不够。
到底是哪天开始,陆以川常常把“我还远远不够”挂在嘴边呢?李三援记不清,他这几年过得稀里糊涂的,吃喝玩乐,醉生梦死,手上的钱足够花到下辈子。如果以常人角度来看,这种人生已经足够到溢出了,李三援只能把陆以川所说的不足归类到精神追求上,或许陆以川长大了,醒悟了,有了崇高理想信念,就是想当悬壶济世的圣人。
李三援自问没有资格对陆以川的决定说三道四,毕竟说到最初,他选择学医不也是为了他李三援吗?只是,他现在真的还需要医治吗?
窗外的天已经黑黢黢,只能看到破碎的霓虹灯散落在黑幕之中,李三援摸了一根烟点起来叼在嘴里,默默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医学院。他和陆以川的物理距离并不遥远,但现在,他们谁也见不到谁,所以哪怕他步行到陆以川的学校只要五分钟,那又有什么意义呢?
所为陪伴应该是时刻在一起,扭头就能看见。李三援不需要医治,他只需要人陪着自己。可惜以前陆黔安没有做到,现在陆以川也……
“啪。”李三援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。想什么呢,陆以川已经够好了,除了课业外的一切时间他都给了自己,贪求再多只会让人厌烦。
李三援把烟掐灭,给陆以川发消息说自己出去玩。他怕脸上的痕迹和自己那些想法被心细的陆以川看透,所以每每心情不佳时,李三援就借口出去玩,玩得一身疲惫再回家,这样陆以川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,那时候,陆以川只会心疼自己妈妈满脸倦意,急着让他洗漱一下再好好睡一觉。
真是很不像话的妈妈。
发完消息,李三援便喊了许勿来接自己。当年他和许勿才认识时痛饮到一张床上去,其实什么也没干,奈何这段“佳话”被人口口流传,他和许勿就莫名其妙被凑对了。
“这也没什么玩的啊,老李。”许勿在电话里抱怨,“我们家小齐今天还有些烧,我更走不开,等会儿得送他去医院看看。”
小齐是许勿认识李三援后交的第三个男朋友。其实一开始许勿曾经对李三援表达过“试一试”的请求,当李三援告诉他自己是双性后,许勿就摇着手说“算了算了,我只爱炽热的直肠”。李三援只想翻白眼。
“那我自己去坐坐。”
“你也少去泡吧吧,泡久了挺腻的。”
“那我去看夜场电影。”
“高雅多了。”
李三援懒得再理这个玻璃心婆妈1,挂了电话后徒步出门。
他裹了一件风衣,慢悠悠在路上摇。如果依照这个速度到最近的商场,保守估计也得花上四十分钟,好在李三援最不缺时间,他果真走了这么久走到商场,影厅正在上映的电影没有一部是想看的。李三援在屏幕上划拉半天,最后选了一部动画片。
动画片好,动画片够吵闹。
可惜进了影厅直到开播前,观众加起来也就十一个,十个是家长带孩子,最后一个是李三援这个孤独的中年人。李三援面不改色捧着爆米花可乐坐在最后一排,看荧幕上的小动物们蹦蹦跳跳。
快十五分钟后,影厅的门复被推开,一对姗姗来迟的父女走到最后一排,竟然就坐在李三援身边。小女孩想越过李三援到自己的位置上去,却被自己爸爸拉住。
“玉玉,这里很空,就坐这边吧。”
“不!”小女孩赌气的将自己的手扯出来,兴许是用力过猛,她手上的饮料杯子一个没拿稳,刚刚好砸在李三援腿上。最后一排三个人尴尬的大眼瞪小眼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小女孩慌张躲到自己爸爸身边,拽着他的衣角,她爸爸更慌张,摸遍身上的兜找纸,最后只摸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巾。
“这,抱歉抱歉,我身上也没纸。”然后李三援就看到那男人把外衣脱下来,探过身想帮自己擦裤子。李三援下意识躲开腿,让那人扑空,气氛更加尴尬。
平白无故遭此噩运,李三援的坏心情几度升级,不过他是实在不想多和陌生人纠缠,冷声说了句没事就起身离开。身后那对父女也顾不上再看电影,追着李三援出门。
“先生!先生!真的抱歉,你的裤子我赔给你吧。”
李三援撇着嘴站定,倒不是想要别人赔钱,而是他裤子湿着,走出去丢人。
风衣这种衣服扣起来就难看十分,奈何现在只能扣了。李三援黑着脸把衣服拉拢,抬脚欲走,身后的人追得愈紧。走出商场后大冷风一吹,李三援直接三个喷嚏。
“这位先生,你有没有开车?要不然坐我车我送你回去,正好你把裤子换下来狗日我,我帮你洗。”
“不要你赔了,你带你女儿看电影去。”
“不行,这事是我们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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